DSC_0889.JPG照片拍攝於2010.2.6信義誠品‧新書座談會
 
20年前,台北的重慶南路是香港愛書人心目中的聖地,甚至可能是他們去台灣旅遊的唯一理由。然後誠品開張了,我們刻意在凌晨3點去它的敦南店體會一下讀書不夜天的情調。如今我們仍然會去誠品,並且不時碰上一些特地香港來的明星藝人(奇怪,怎麼我從沒在香港的書店見過他們呢?),把它當成一個約友會面的地標,或者景點。可是變化正在發生;台北原是全球華人心目中的書城,但它已經漸漸成為一則久遠的傳說。不是因為北京的興起,而是它自己的腐化崩塌。
  
今年的台北書展一切都好,入場人數創下新紀錄,全球各地均有華人作家專程趕來,熱鬧得不得了。我佩服主辦者的魄力,台灣出版業的認真,可是我很驚訝他們居然告訴我:“市面上找不到《沉思錄》,大概是絕版了”。
 
但我的聽眾竟然看不到這部經典?這本書在內地很紅,因為總理溫家寶說它是他的枕邊書。我明白,台灣有自己的主體性,憑甚麼你們內地人喜歡,我就一定要跟著看呢?然而這是《沉思錄》呀,一本真正的經典,從北美到日本,幾乎每家書店都備有一個或以上的版本;它怎麼會在台灣淪落為一部乏人問津的斷版書呢?假如連《沉思錄》都可沉沒在喧囂的書海之中,我們又何必為找不著《瘋癲與文明》而驚訝呢?後者曾是數年前台灣翻譯學術著作的驕傲,因為他們比英語世界更早出版這部新經典的全譯本。可才不到10年,它就絕跡於書肆。
 
一間健康的出版社要靠兩條腿走路,一條是暢銷書,短期內牟取利潤,可以抵銷其他滯銷書的風險;另一條是常識書,長期穩定局面,同時還能樹立出版社的形象。要衡量一家書店的好壞,看的不是它能賣出多少暢銷書,而是它能容納多少常銷書,以及它對常銷書的數字定義(是一年賣50本算常銷,還是一年賣100本才叫常銷)。今日的台灣書市卻處在常銷書不斷萎縮,暢銷書則排山倒海的畸形狀態。一本新書在大型連鎖書店裡只有不到兩週的考核期,兩週裡賣不到理想的數量就要立即下架,退位讓賢。難怪許多愛書人開始抱怨找不到書。
 
所以我說台灣的書店“喧囂”,因為每一本新書都要在瞬間捉住顧客的眼球,它們看起來不再像書,卻像做成書本的廣告,爭奇鬥艷。腰封是必要的,名人列陣推介也是必要的;唯一不能要的,是昔日萬有文庫的樸素,與法國七星文庫的典雅。
 
到這地步,書店終於退去它那虛玄氣質的偽裝,還原到最赤裸的商場本質。故此,我不只不能在台北的書店找到正常書店該具有的基本收藏,甚至不能在裡頭待得太久,因為它太吵了,就像一座大賣場。
 
 
 
星洲日報/言路‧作者:梁文道‧香港牛棚書院院長‧201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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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新書座談會後梁文道先生又因觀眾的提問而說了對在台北出書的失望(而非從前的期待),每本書腰上的推薦名人都多過看過書後推薦的書評文章(現在報紙的專欄書評已逐漸消失)。
 
因為太多經典在台灣都只能找二手or直接查看簡體字版,對這篇文章就更有感覺。希望未來找書不是都要去古書店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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